关于家的记忆
上小学之前,我随母亲在姥姥家住。身边所有的人对我都非常的好,就连村里的大人小孩,都对我非常的友善。小伙伴们带我去摘桑葚,拾地衣,捡蘑菇,摘木耳,在池塘里玩水抓蝌蚪,去火龙岗上看飞机起降,在打麦场上讲故事数星星。那个村落给了我童年数不尽的欢乐和美好的回忆。那时候我还小,没有家的概念,只是知道,我不是这个村子的,我是XX庄的。
上小学之后,我和母亲来到县城,住在父亲的一间半的办公室里。每当有同学说:“走,去你家”的时候,我都会郑重其事的告诉他,那不是我家,我的老家在XX庄。虽然后来次数多了,再懒得声明,但是心里还是会默念,那不是我家,我的老家在哪哪哪。我那时固执的认为家是神圣的地方,那一间半的办公室,根本称不上是家。那时,每当放寒假暑假麦假秋假的,是一定要回去的。和几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叔叔、哥哥们,烤红薯、烧花生、摸鱼、捉虾、钓螃蟹,玩得不亦乐乎。那时,老家一直是我向往的地方。
后来,我们一家四口租过房子,住过亲戚家的院子,然后又回到那个工厂。工厂在停工与半停工之间徘徊,我一个人住在一间职工宿舍。那间宿舍,几乎成了几个小伙伴的临时旅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们在那里听歌曲侃大山。没有家长,没有老师,高兴就唱,烦了就吼。只是偶尔熄灯后聊天时会忘了时间,想睡觉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快亮了。睡不了一会儿就要爬起来去上早自习。那间职工宿舍给了我充分的自由,也承载了我少年时期,所有的快乐和迷茫,成长与叛逆。在那间职工宿舍,我第一次意识到,我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
再后来,父母花光了全部的积蓄,买了一小块地,盖了这个三间的小院子。曾经有一两个月,为了这个房子,我们中午只能吃没有一根菜的面条。高兴的是,我终于有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之后我上学住校、参军、工作,不是在外地,就是只偶尔回来住。期间父母兄弟回了老家,再后来父亲去世。等我带着老婆孩子,再次住到这个小院子里的时候,十多年过去了。院子,还是原来的院子,只是家,再不是原来的家。
一晃,我又在这里住了九年多了,现在,这个小院子卖给了别人。我知道,一过年,它就可能被拆了,之后,会有一栋高大漂亮的楼房,在这里建起来,只是,所有这些,与我,再无牵挂。
再见了,再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