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书播客 意外之花与艺术遐想

简书播客 意外之花与艺术遐想

2016-09-13    09'52''

主播: 放眼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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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
这实在是一株不起眼的花,于今却给了我莫名的希望。 那是几个月前,我和Ania雲夏一起去买床与桌子时顺手买回来的。在那个贩售“家的感觉”如同贩卖蔬菜的大仓库里,我们依照“消费心理学”这上帝之手的引导,在结账前最后路过了一片植物自选区。跟床和桌子相比,当然这是可有可无的,可花大把钱买了床和桌子的人,谁不想捎带些便宜零碎的点缀呢?而且在那个情感和商品相互混杂难以分辨的大仓库里,这些花都新鲜翠绿的如同塑料制品,不用手去触摸叶子,它们仿佛都能给你永存永生的错觉。 尽管如此,因为自诩“仰慕清寒”,我挑了一盆黄菊花。在好不容易叫来的出租车上,我们将它塞在一个勉强容身的角落。回来我还给它和另一盆同时买来的、开红色小花、叶子更像塑料的植物一起换了土换了盆。因为我知道这些温室里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花,从市场回家就立刻会“花容失色”,倒不如先让它们重新适应无肥的贫土和无情的风日。果然,开始的一个月,它一直保持着精神抖擞,那花朵黄的光亮耀眼。再后来,花便渐渐萎凋起来,直到全都枯死在枝头。而叶子却由原来的鲜绿,逐渐加深,渐趋自然的深绿。没有花了,也便引不得人像以前那样频繁的浇灌它了。我只是在浇别的花时,顺带的也给它些水,因为知道它还活着。但秋冬之后的事,便难以想料了。 当那宁肯枝头抱香死的“文化想象”已然零落时,谁还去注目枯萎的花呢?除非它闯下你的眼中来。 今天又是雲夏先去办公室了,我一个人落了后在厨房的窗前吃早饭。太阳隐在云后,外面的天色渐渐灰下来,苏黎世面粉厂的双塔又能分出彼此了,片片灰色绒纱样的云在天空铺展着,愈远愈厚,在树梢下屋檐后的天际堆叠。忽然,一团金黄的颜色抓住了我的眼睛,那不是一朵开放的花吗?!在枯萎的菊丛后面。花瓣向外,背着我,颜色桔中带金,形态清朗舒展,个头有原来那盆植物所开小花的几倍大,整个花头都伸到乱叶枯花的侧面来。真是一朵花啊,应该不是谁开玩笑放的假的吧?我扔下杯盘跑到外面来看,何止一朵,在那植物废墟背面竟然开出了五朵鲜艳的花来,还有一朵小的在叶子深处努力着挣着把身子挺出来。 我真是太麻木了,如果不是恰巧坐在一个特别的角度,恰巧视线与这一朵花相遇,可能我永远都不会发现它们了。而发现它们,也给我带来如同发现新生命般的喜悦。它们的花型颜色风度都与原来的宜家超市花大不相同,我猜想着,大概它们是这花本来的形象,疏落而无规则,但以之为商品的人们用种种手段把它们强行压抑改造成出售时花小而密集的繁花似锦的样子。可这被压制的本然的生命,终于在等待许久之后,倔强地把自己表达出来了。它不管卖它的人养它的人和看它的人喜欢不喜欢在意不在意,它只是要开出自己的面目来。 那些被压抑的人性也许亦是如此?那天看了一下午叙利亚一带纷纷扰扰的事故,心情被忧郁淹没,闷得人透不过气来。我一直努力试图理解人间的恶,可新闻的事情看得越多,便越觉得困惑。本想退回到历史的卷帙中,用纯粹的抽象来应对世界的压力,好久不看时下新闻,心情也平静许多。可巴黎的事情汹涌的冲到眼前来,前因后果牵涉旁及的信息随之而来。有对宗教的探讨,有对欧洲价值观的反思,有深刻的分析,也有肤浅的谩骂。南大论坛的讨论中也充满着火药味,有人批判着大国媒体的偏狭,因为巴黎的前一天贝鲁特的惨剧被选择性的忽略。而荒悖的是,我也真是从这些批判中才知道黎巴嫩的事故,相信许多人也是如此。还有人认为人道应该高于民族国家,所以对生命的同情应该超越政治和国家利益。而荒悖的是,当人们在虚拟世界用艾菲尔铁塔或者红白兰旗致哀时,又都把这些逝去在茫茫世界中的微小生命们归并到了 昨天郁郁从办公室离开时,天已完全黑下来。我与雲夏在电车上继续讨论这些,越讨论越觉得没有头绪,心情也更坏。直到我们偶然遇到小K和他的女朋友,大家好久没见,问候之余自然说起来了音乐。他说昨天去看了《茶花女》,我说看过了,但还是打算再去看一遍。然后又说起《波西米亚人》的好处与不足,不知不觉间我们同车的五分钟已经过去了。下了车,才发现我从忧郁中恢复了许多。是啊,艺术是超越于这些纷扰之上的,是人性向下之恶性循环的反向力量。艺术立足于人的相互理解和共鸣,或许进而能帮助人的和睦共存吧?但是,我对“用艺术救赎”这种宏大的话语是保持着警惕的,因为这背后包含着一种文明等级的关系模式,因为已有太多恶“假善之名而得行”。权且说艺术可以带来个人的解脱,可以守护人群幽渺的共存希望吧。 这花也是一样,它不能给我之外的世界带来任何影响,但它的的确确给了我片刻的欢欣,它用自然生命的展示,让我暂时解脱了对灰暗人性的悲哀。当我无法理解人的恶,无法领悟人的善时,也许本就应该去凝视一棵树,注目一朵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