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之一）

姥姥 （之一） 周军-作 有的人离开你很久了，你非但没有感觉她离开。相反却时时的把她想起，想起她的好，想起她的话，想起她做的那些爱人、护家的事。姥姥姓杨，嫁入衣家，从此便没有了自己的名字。她没有念过书，看不懂文字，坐车外出是天大的难事，因此始终没有走出过她生活过的小山村，可是骨子里却流淌着中华儿女传统的美德，谦恭、善良、仁孝、决断，为了求全甘受屈辱，以柔弱的身躯担负起了一个十几人的大家庭。人已仙去多年，还有人记起和说起，想来人生何须富贵！至此足矣！姥姥就是这样一个能让人每遇难事都以她为榜样的人。 姥爷家的祖籍山东登州，原姓马。清朝初年姥爷的太祖参加清军，因为作战勇猛，在皇太极跨海打登州时被挑选进入皇太极的卫兵营。皇太极在旅顺上船渡海后利用姥爷的太祖为向导大败明军，围困了登州、莱州。为尽快击溃明军免于孤军远战，皇太极夜夜出营观察地形和敌情，仅带卫兵营十几人护卫，被明军大将陈新发现，亲率100人出城追击。姥爷的太祖知道仅是上马逃跑必被围歼，带路转到一处山口，为阻挡追兵，翻身下马，一人在悬崖上抛大石砸死追兵十几人，陈新看天已放亮援兵将至势不可为退去，救了皇太极一命。回营后皇太极亲自接见封赏，当问及姓名时，答曰“马成风”，皇太极慨叹“此人忠勇，我后不可被人欺骑”，解下身着黄马褂，赐姓“衣”。因此有衣马一家之说。时光荏苒，辉煌远去。我们都变成了凡人处处都是小事，事事平凡处入手，小中见大，看出人品。 姥姥家住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那里只有一条路进出，可是那是一条怎样的路噢？东山像一个破了边的泥盆，集拢的雨水和雪水在村后如断线后乱舞的风筝，冲刷出了一条“壕沟”，雨天行水，晴天行人。那真是坐车的颠屁股，拉车的一身土。村里的姑娘小伙根本没有机会穿新衣服，一旦有相亲的人进村，再好的人也变成“泥猴”，形象大打折扣。渐渐地居民陆续外迁，只剩下一些年岁较大的人经营着这个果树种植的农业队，也是因为封闭，村里民风纯朴，一家有事全村帮忙。这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小山村叫——东达营村，据老人说，当年薛礼征东归来自归州仙人岛上岸，手下“达子兵”，就是新疆、蒙古的兵将被分配驻扎于此，前后逾半年，一些老弱的兵丁留下休养因此得名。刚开始只有达营一个村子，后来哈大铁路将村子分开，分别叫做东达营村、西达营村。 小山村里没有什么特产，可是姥姥却能变戏法一样给我在炭火里生产出来“美味”，满足我贪吃贪长的年龄。 每年春天，姥姥早晨天天敲打生活在一起舅舅们的窗户，让他们在上班前干些农活。其中一项就是清净栅栏，再在下面挖一条及膝深的土沟，我一直奇怪那里已经很齐整了，姥姥为什么还要翻动它们，并将炕土、农家猪粪一股脑的装满再回填，踩实后像仪式一样将一根根剥得整齐的玉米秸秆插入地里再从屋里搬出一个木匣，在上面摆布了什么。我一直都以认为姥姥家的仗子——“学名栅栏”是所有家庭的标尺，干净整齐有琴键的律动感。秋天来了，“仗子”上绿油油一片，上面结满了丑丑的豆豆。枯霜一下，姥姥就自己摘下那些豆豆，奇怪它们那么丑能有啥用？并在一个周日组织全家人扒开春天下了玉米秸秆的沟。哈，当一根根“玉米秸秆”又呈现在面前时，我惊愕了，原来姥姥下的是一种叫“山药”的根茎植物。受农家粪的滋养，只有小手指大小的“母茎”顺着腐烂的秸秆一直扎向泥土深处，碰到板结的土地时，就在末稍处结成一个圆球，活像皇帝仪仗中的金瓜武士锤。山药长成了秸秆的形状，剥开没用完全腐烂的秸秆皮，哈哈个个粗壮白皙。每年都能收获七、八十根山药和四、五斤山药蛋，从此在那些没有夜宵的暗夜，正在长身体的我便常常得到一截白嫩焦香的炭火烤山药。 夜不能寐，想起远去的姥姥，写此为念！！！ （未完待续）